徐光霖,11岁,喜欢下围棋,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。
但他看不见。
他看不见黑色与白色,也看不见棋盘上纵横的线格;他看不见对手,也看不见进退的棋局……
但他还是很喜欢很喜欢下围棋。
上个月,辽宁省围棋升段赛上,学棋仅仅一年半的徐光霖,九战九胜,从没有级别“跳段”至2段选手。
“眼中无棋而能赢棋”,这个11岁的盲童是怎么做到的?徐光霖小声地说:“棋在我心里”。
学而不易
围棋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棋盘游戏。对于普通人来说,学习围棋也并不容易,对于眼前一片黑暗的徐光霖来说,更加不易。
但艰难没有影响一个事实——围棋,成为了徐光霖世界里的一束光。
最初接触围棋,是在盲校上的几堂体验课,谁也没有想到,平时这个羞怯内向的男孩会被这些他看不见的棋子,激发出巨大的热情。开始,徐光霖没有盲人专用的围棋,也没有陪他练习的小伙伴,只有完全不懂围棋的父亲徐荣升,照着棋谱一颗一颗地把棋子布好,每落一颗子,就让徐光霖摸索着找到位置,再思考下一步。可以说,徐光霖的每一步棋都在触摸中抉择,每一盘都在脑海里布局。
逐渐熟悉棋子的位置后,父亲徐荣升就在手机上下载了围棋软件,一点点陪着徐光霖练习。
后来,徐光霖开始去围棋学校上课,寒来暑往、风里雪里,父子俩的脚步从来没有停下。徐光霖在围棋班一呆就是一整天,操习各种棋局,跟小棋友们对弈,完全不知道疲倦,笑容都泛着光。
生而不易
“不易”这个词其实并不仅仅伴随着徐光霖学棋的这五百多个日夜,而是已经伴随了他整整11年。
徐光霖刚出生时,患有先天性足内翻,一周岁以前,他几乎每天都要接受矫正治疗。理疗医生的治疗方式,在外人眼里接近于“硬掰”,这种筋骨之痛恐怕连成人也难以承受,一个小小的婴儿,只能每天,每天,撕心裂肺地哭泣。
再大一些,家人带徐光霖到北京等地治疗,定制了一双矫正鞋,每天睡觉都要穿在脚上。那双鞋对徐光霖来说,犹如噩梦。鞋子坚硬不说,两只鞋子间还用金属棒固定,跟枷锁无异。穿上后,别说翻身,连活动都难。一直到六岁,徐光霖都不能理解,睡觉竟然可以用“香甜”来形容。
足内翻的矫正渐渐收到效果,但更可怕的黑幕却慢慢地笼罩了徐光霖的世界。
在徐光霖三岁那年,他偶然从床上摔下一次,当时左眼眼睛就出现了红肿,但家人都没有特别重视。直到幼儿园老师发现他把简单的数字,举到眼前十几厘米的距离才能看清,徐光霖才被送去医院检查,被诊断为先天性视网膜脱落。但因为摔伤时的震动,失去了及早治疗的机会。他只能接受眼前光线越来越弱,事物越来越模糊,直至完全黑暗的命运。
对于一个刚刚三岁,有着一双漂亮眼睛的孩子来说,这个结果太过残酷。
这个黑暗时刻在徐光霖大约七岁时来临了,他彻底失去了眼前的影像,一个本该嬉笑打闹撒欢淘气的孩子,变得越来越安静,越来越沉默。
胜而不易
命运为徐光霖关上了一扇门,但围棋为他打开了一扇窗。
今年11月17日,徐光霖第一次奔赴大连参加辽宁省围棋升段赛,在九轮比赛中,他靠摸索和记忆,取得了全部胜利,他的对手中,甚至包括一名大学生。九战九胜之后,徐光霖获得了“跳段”的特权,从没有级别直接成为了2段选手。
同时,徐光霖也成就了一个小传奇。
一战成名后,徐光霖收到了聂卫平围棋道场举办的围棋冬令营活动邀请,下个月,他就即将出发,赶往围棋人生的下一站。
对于徐光霖来说,他赢得的不仅仅是黑白棋盘上的胜利,更是命运棋盘上的胜利。这个11岁的盲童,用自己的经历告诉大家,即便遭遇痛苦、即便被夺取光明,只要想赢,就会收获最终的胜利。
徐荣升也被儿子的胜利所鼓舞。这个43岁的单亲爸爸,目前在私营企业做司机,收入微薄,甚至在徐光霖的盲表坏了之后,他也没有多余的钱为儿子另买一块。很长一段时间里,他对于儿子的命运一直感到绝望而无力扭转,
但在采访时,他眼里绽出希望,热切地告诉记者:“其实,北京 的医生说过,孩子在彻底失明后,有项风险性较高的眼部手术可以一试,如果手术成功,就能恢复一部分的视力,只是费用太高。我儿子在围棋方面有天赋,你说,会不会有什么慈善机构愿意来帮帮他?”
鞍山日报社全媒体记者 王艺迪/文 艾伦/摄
视频:关有金
编辑:王诗语